第(2/3)页 她看着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,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对她说道:“月见,你看他们,会出现在这里的,不是自己生病,就是家里人生病。” 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患病的人,没有谁规定了,这里面不能有一个我,只是我比较倒霉,抽了个比较严重的病罢了。” 何月见听得喉头一紧,泪水又不自觉滴落下来,龙安替她擦干眼泪,笑着安慰她:“没关系的,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?所以,你别哭,我们还有时间呢。” 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听到龙安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偷偷地哭泣,她知道,那个表面坚强的人,其实同样脆弱,同样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。 但她没办法,她们都没办法,所以只能强颜欢笑,在每一个能见到对方的瞬间表现得平静如常,却又在各自独处时无声地发泄。 化疗时,龙安剃光了头发,何月见买来几顶好看的假发摆在她的床头,第二天,她跟何月见抱怨,“把这些东西拿远点嘛,晚上看着太吓人了,跟几个人头一样。” 何月见将假发收好,又笑着看她,“你这个样子还怪可爱的,像一颗卤蛋。” “何月见!你说谁是卤蛋?真讨厌,不理你了!” 再后来,剧烈的疼痛让她再也没有心情玩笑打闹,每每两人相对时,也只剩下无言的沉默。 也就是在这时候,何月见认识了实习的谢宣阳,在她印象里,这是个十分热情的实习生,他说自己学的不是这个,只是轮科过来的。 见两人每天死气沉沉,他经常会偷偷带些有趣的小玩具来,会跳绳的叮当猫,会飞的蜜蜂,会哼哼叫的猪头之类。 不用上班时,他也会过来跟何月见一起陪护,用他的话说,“我看你一个人太辛苦了,我反正没什么事,就来帮帮你呗,谁让我热心肠呢?” 有他帮忙,医院里的一些程序走起来确实要方便许多。 他时常会跟两人说起自己的事情,什么本硕连读,现在研二,顶头上司就是他的老师之类,情绪激动时,也会跟她们抱怨老师,抱怨师兄师姐,怨天怨地的夸张模样,时常能将龙安逗笑。 在龙安治疗的后期,病房里唯一的生气来自谢宣阳,他是个十分有活力的人,似乎每天都精气神满满。 可再是活力,也抵不过龙安的情况日益严重的事实。 眼看两人越来越沉默,谢宣阳也不再搞怪了,他深知到了这种时候,所有的鼓励和安慰都显无力。 于是他也安静下来,只利用所有空余时间默默陪伴在一旁,直到那一天,龙安终于支撑不住,永远闭上了眼。 临死前,她拉着何月见的手,嘴唇嗫喏半天,却只说出一句话,“月见,对不起,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去挖那个罐子了。” 在她们十八岁那年,两人互送了成人礼,还一起在福利院附近埋下了一个罐子,里面有她们写给对方的信,她们约好,等有了家的那一天,再一起回去挖出来。 可现在,那个约定的日期,变成了远不可寻的梦,何月见坐在床边,不哭不闹,只是执着地不肯让人动龙安,最后还是谢宣阳强行将她拉开。 在走出病房门的下一秒,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,是谢宣阳及时伸手扶住,她麻木地谢过,自己扶着墙壁走到角落里,终于忍不住蹲下抱膝,哭得泣不成声。 龙安死了,跟她相互扶持走过整整十七年的人,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 第(2/3)页